赵震文从勤政殿出来时,已是酉时,太阳斜斜地挂在西边,将沉未沉的样子。
地面仍残留着被炙烤了几个时辰后而留下的温度,脚踩上去,似乎能感受到一丝丝从地底蒸腾起来的热气。
只短短几个时辰,他就将此行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做完了,不由得感到心情舒畅。
可是忽然想起了这几日李家的遭遇,他又觉得人生在世,实在是万物因果瞬息无常。
思索间,人就已经走到了宫门口,俊安正在转角处默默等他。
唉,不论现在有多少惋惜的话语,当事人都听不到了,只能顾好自己,先做好身前事。
于是赵震文抖擞精神,唤来马车,朝李府去了。
李府的布置和早晨赵海诚去时并没有什么不同,李温泽也仍然站在门口接待宾客。
不过此时李温泽脸上看起来倒是有血色了些,或许是想开了,又或许是不想了。
他远远便看见赵震文走过来,平静的脸上微微露出惊愕的表情。
旁边的善祺则是个有什么就什么的性子,他声惊讶道:“少爷,难道是我站了一,眼花了?这走过来的,好像是镇北将军?”
李温泽本来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,可是听善祺这样,便知道这是真的了。
此时赵震文已跨过李府大门,走到了两人近前。
赵震文从怀里心地拿出赵海诚准备好的帛金,交给俊安,俊安再妥帖地奉给善祺。
善祺忙双手接过,朝赵震文行了一礼。
李温泽也作揖道:“赵……镇北将军。”
他本想称呼赵震文为“赵伯父”
,可担心这叫法太亲近了些,让赵震文觉得不自在,所以便临时拐了个弯,只客气地称呼他的官职。
赵震文并未注意这微的停顿,只是看着李家主仆的脸色,又觉悲伤起来,可自己是个外人,不好什么分量太重的话来安慰。
思来想去,似乎只影节哀”
一类的客套话可讲,可总觉得没什么诚意。
“温泽,以后若是有赵家可帮得上忙的地方,尽管开口便是,只要赵家能做到,便不会推辞。”
赵震文还是不擅长讲场面话,只能如实出自己内心所想。
李温泽今日听了太多开导劝慰之语,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,大多在父亲生前都与自家并无交集,可是一得知父亲去后,便一个二个地都来安慰自己,些什么“节哀顺变,逝者如斯”
之类。
他们都在叫自己和姐姐向前看,以后好好过自己的生活,可是几乎没人以后有事可找他们帮忙这样的话。
从此以后自己真的只剩姐姐一个家人了。
李温泽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,答出一声鼻音很重的“嗯,多谢镇北将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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