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回听得很清。
是曹丕在榻边唤我。
意识若有若无,我听不甚清曹丕其余话语,只觉全身已浑然散架。
此刻的我,早无半分力气,连呼吸都觉着困难,根本睁不开,似有千钧重的眼皮,更不论应声了。
气若游丝,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痛苦而恐怖的状态了吧。
良久过后,我仍然应答不上。
我只有一滴浊泪,自那眼角滑落。
委屈,还是委屈。
复陷不知时间流逝之昏厥深渊。
…………
那场流感,来得迅猛,来得措手不及,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快不行了,甚至早有丫鬟们备下殓衣与草席。
可我到底没有死透。
我不得不佩服地说一声,老天爷,您待我真够仁慈的。
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我渐渐恢复了听觉、嗅觉和触觉。
虽然脸还是滚烫,但偶有清风,掠过面庞,像是带来新生。
可四周已寂寥无声。
我听见自己对自己说——
崔缨,醒来吧,醒来吧……
忘掉过去的一切,在曹府重生吧……
你前世不是最爱三国那群可爱可敬的人儿的吗?怎么就不敢大大方方地去接受新世界的挑战了呢?怎么就不敢放开手去干你想干的事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了呢!
?
怎么,就活不下去了呢?
道理摆在你面前,你不是不懂,你根本就是不想去懂!
因为“懂”
的代价对你来说,真的太痛苦!
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!
你想哭吗?
你肯定想。
可我只想为现在的你而哭!
前世那个不肖女崔缨,她已经抱憾离世了!
你没有心病了!
你没有!
将来,也不会再有!
崔缨!
起来!
起来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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