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寅渊和吕皇后走了,谢清棠望着淌水的地面好一会儿,才用胳膊支起身子。
吕皇后的用意她明白。
她担心她成为西梁和漠北和亲的绊脚石,急于断了念想。
这个法子就是将她嫁出去。
一个连庶子都不算的养子。
在极重门第家世的西梁,吕后觉得他二人是相配的。
谢清棠倒不恼,她本就是船榻上讨生活的。
若对方是个好儿郎,反而是她配不上人家。
只是方才萧寅渊的话,在她脑中挥之不去。
他眼中,她是没尊严的玩意儿。
是为一两银子便可宽衣献媚的船妓。
只是
他当真那样心狠吗?
谢清棠失神片刻,可随即就狠掐了一下自己手心。
她与萧寅渊间本就是一场权色交易。
行差踏错一步即是万劫不复。
只要她离他远些,总能撑到二十五岁出宫。
可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只怕往后,那跋扈的耶律公主不肯让她好过。
谢清棠一叹。
求人不如求己,自保反击还得自己来。
雨后坑坑洼洼的泥泞溅湿了裙摆。
她一滴滴掸去,拿起木桶里染血的宫装,朝东宫走去。
散了后,耶律述朵拉着萧寅渊在华阳宫庭院里烤肉。
西梁毕竟倚仗漠北讨伐边关,即使心头烦躁还是将情绪收敛,耐着性子陪她胡闹。
这一折腾已至深夜,耶律述朵却不肯他走,愣是把他往榻上拖,好在申忠假借有急事求见,他这才得以抽身。
太子殿
“殿下,您不能再喝了。”
萧寅渊踉跄后退几步,申忠连忙来扶他。
瞧着自家主子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红点,他长叹一声,“戚妃娘娘在天有灵,也不愿看到殿下这般对待自己!”
萧寅渊半倚在龙榻旁,酒盏器皿碎了一地。
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一幕。
母亲被污蔑与人通奸,吕后命人砍去她的手脚,装在一个坛子里。
那时他还小,亲眼目睹这一切非但没哭,甚至还扭头叫吕皇后母后,这一叫就是十年。
他永远无法忘记,母亲看向他的眼神。
震惊,悲伤,怨恨
谢清棠方才的眼神,便是如此吧。
他隐忍了那么多年,筹谋了那么久,原来和最初并无半点区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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