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厅内,6筝蹙着眉头,药方斟酌了许久,才开好。
不过才两日,大长公主的病情竟然急转直下,俨然已是强弩之末,只靠一口气撑着了。
6筝知道她是大夫,应该看淡生死,不该过度关心病人的家事,可此事事关阿止,阿止和其他病人不一样的。
至于哪里不一样,6筝说不出。
韩淳带着侍女过来,拎了许多东西,她眼睛还肿着,一看就是昨日哭得狠了。
“6姐姐。”
“你这是……”
韩淳面上勉强带笑,“这些都是祖母小库房里的东西,都是些小玩意,祖母让我送给6姐姐和阿止。”
韩淳见6筝不说话,怕她不收,又道:“祖母心里感激6姐姐医治……请6姐姐一定要收下。”
6筝浅笑道:“长者赐,不可辞,那我便代阿止……谢过大长公主了。”
韩淳低头,啪嗒一滴泪滴落在匣子上,她转身将匣子放到桌子上,抬手抹了泪,低着头和6筝说话。
“祖母的方子重新开好了吗?我一会就让人去抓药。”
6筝将药方递过去,韩淳伸手去接,6筝却没撒手,韩淳抬起眼睛看她。
6筝终是没忍住,“这两日可是生什么事了吗?为何大长公主的病突然就重了?”
明明她上次来得时候大长公主的身体稍有起色了,脉象也强了一点,是什么事影响了她?
韩淳一双泪眼中明明有许多话要说,却只字未提,她摇了摇头,那眼泪便滑落在脸颊上。
“没有什么事生,是祖母说她多年缠绵病榻,太累了,也倦了……”
6筝缓缓呼出一口气,松了手,没有再问。
6筝离开的时候天又阴了下来,韩夫人母女亲自将6筝送到府门口,花穗带着下人们将东西送上马车,6筝和韩夫人告别。
“夫人回去吧,等后日我再来。”
韩夫人张了张嘴,面上带着牵强的笑,她看着6筝,心中酸涩不已:“这些日子谢谢6姑娘了,母亲说6姑娘事忙,今后……就不必劳烦6姑娘了。”
6筝心中微怔,大长公主这是不再医治了。
她不理解这其中的原由,却尊重病人的选择,6筝微微颔,示意明白了,然后便带着汪止上了马车。
韩夫人母女一直目送着马车离开,才回了后院。
大长公主房间,韩岭跪在大长公主榻前哽咽良久,“母亲……母亲不要儿了吗?母亲……”
“6姑娘医术精湛,求母亲不要……”
覃嬷嬷端来的药碗分毫未动,早已凉透,老嬷嬷偏过头在一旁拭泪,不敢哭出声。
“母亲……”
大长公主摩挲着手中的竹蜻蜓,长长的舒了一口气,“岭儿……”
韩岭膝行两步上前,“母亲有何吩咐?岭儿都听着。”
大长公主目光落在已生华的韩岭身上,开口便是遗言,“我走以后,这公主府朝廷便收回去了,你们便回韩家,若是不想待在京城,你们可回扬州祖宅……”
韩岭听见这遗言已是泪流满面,恸哭道:“母亲……母亲……儿不走,儿要守着母亲……”
大长公主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,“我儿本聪慧,前途甚好,却被我这身份耽误了。”
韩岭握着她的手,哽咽道:“母亲不要这样说,今生能做母亲的孩子是儿几世修来的缘分,自小到大,同龄人谁不羡慕儿有一个好母亲呢。”
大长公主被他的话逗笑了,她伸手去摸韩岭的脸,笑着笑着眼睛却湿润了。
“京城是非多,你记得要早些离京,莫要让我到了地下还要为你担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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