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病房里还有其他人,林泱声音压得很低。
程野这才接着灯光看清林泱。
被埋了二十几个小时,地震发生的时候又下着雨,救起来后,林泱一直在医院,也不可能有机会洗头洗澡,她只趁着上厕所的间隙,稍稍洗了把脸。
八月正是最热的时候,即便西南山区温度常年较低,但白天还是热。
几天没洗澡,又从地里刨出来,身上又脏又臭,头发结块贴着头皮,身上穿着的是睡衣,原本是乳白色,现在脏的已经分不出颜色,夜里太凉,林泱又发着烧,于是护士就找了件衣服给她。
程野从未见过林泱这么狼狈的样子。
她虽然没洁癖,但还是很爱干净,爱美,随时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,尤其在乎她那张脸,可此时她脸上有多处擦伤,有几处较重的说不定还是留疤。
她却完全不在意,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。
程野拉住她的手,顿了顿,想开口说话,喉咙却有些过于干涩,他喉结滚动了几下,“手、怎么这么凉。”
听到他说话的声音,林泱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,砸在程野的手背上。
天知道,当时被埋在下面,她无论怎么叫程野,程野都不回应她的时候,她心里有多恐惧。
从下午醒来找到程野,尽管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,但她还是不放心,害怕她醒不过来,看着病房里其他伤患一个个醒了,就程野还昏迷不醒,她就特别害怕。
还好,他醒来了。
林泱胡乱的擦了擦眼泪,扯着嘴角笑了笑,说:“我没事,你不要担心我。”
说完,还是没忍住,捂紧嘴哭了起来。
她不敢哭出声,怕吵到病房里其他人,但被恐惧笼罩的情绪,随着程野醒来,终于被扎了个洞,她总需要发泄出来。
程野用力拉了她两下,林泱顺势趴在他胸口,很快眼泪就洇湿了他身上的衣服,湿热的水渍熨帖着他的肩颈处的皮肤。
两人的通讯设备都在遗失在地震中,被救起来后,林泱一心都放在程野身上,也没和其他人联系过,只从其他人口中得知,这次是68级地震,由于震深较浅,就在七彩古寨附近,所以七彩古寨和附近几个寨子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。
林泱和程野现在所在的位置,是离七彩古寨最近的一个城镇。
说是城镇,其实连大城市的一个郊县都比不上,县医院也就一栋六七层的楼,一楼是门诊、急诊,二三楼是做检查的,三楼以上则是住院部。
隔天天亮,医生过来查房,程野问了下自己的情况。
忐忑一晚上,怕自己的右腿真的废了,听到医生的话后,反倒松了口气。
林泱却紧张不已,医生走后,程野靠左在床上,也不说话,她很想安慰程野,但又怕说太多程野更难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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